韩松,华语科幻代表作家,与刘慈欣、王晋康、何夕号称中国科幻界“四大天王”。还不到60岁的他,昨(13)日在自己的微博上透露自己或患有阿尔兹海默症。
他写道,“科幻作家得老年痴呆好像是一个很棒的新闻选题……我也很愿意分享,趁记忆还没有完全消失,让更多人知道并预防”,但还是谢绝了媒体的采访,因为“说话很累,也没有力气和情绪跟人见面和说话,只想一个人待着”。
韩松微博原文
《科幻世界》主编姚海*告诉红星新闻记者,大概在去年,韩松便开始有了阿尔兹海默症的相关症状,现在正在吃药积极治疗,“他是个认真的人,工作压力太大,作息时间不规律,又逐渐形成不健康的饮食习惯。”
近段时间,韩松在微博上的发言似乎有点絮叨,这似乎是他用以对抗记忆消退的办法。
今(14)日一早,医院看病,在医院,他发了一条微博:一分钟一分钟离人类社会越来越远。回家又总结一条:医院回来,本来应该在宣武门下车,结果坐过站到菜市口了。这又是连续第二天坐过车站了。最近这样的时候越来越多,坐反方向,坐过站,找不到正确出口。对于《地铁》的作者来说是难以接受的,是一种耻辱……
韩松的朋友曾说:他不吝剖解自己给大家看,就是因为他对人和世界充满了爱。
中国科幻大会上的韩松(资料图片摄影:刘海韵)
韩松从事科幻创作多年,著有《地铁》《高铁》《宇宙墓碑》《红色海洋》等等科幻作品。刘慈欣曾说:我写的是二维科幻,韩松写的却是三维科幻,如果说中国科幻是一个金字塔,二维科幻是下面的塔基,而三维科幻则是塔尖。他的科幻文学创作才华,正如诗人北岛评价的那样,“具有全面而奇异的才能,以科幻为体裁,表达对现实世界的映照和对人类生存的关怀”。
在科幻之外,韩松是一名媒体工作者。年,现代快报对他的一篇报道中这样写着:科幻作家身份以外,韩松还是新华社对外新闻编辑部副主任兼中央新闻采访中心副主任,管一个有人的部门,忙的时候,早上5点就坐首班地铁去单位,审稿、开会、写报道方案,一直忙到夜里12点,签完最后一条稿子下班。留给写作的时间已然很少,他都是在4点到5点之间、上班之前的那一小片刻,或者在出差途中,飞机上、高铁里写作。
对于新闻工作,韩松自己也曾谈到:它是我投入最多的一个东西,我非常认真地去做它,而不是去混日子,当成一个简单的饭碗。哪怕是很烂的一个稿子,有时候我都会想把它做得十全十美。
但韩松自小身体就不太好,而后来长时间不规律的作息,高强度的工作,医院次数明显增多。
自今年5月以来,韩松还开始有中风前兆,他在5月24日的一条微博里说:“我现在每天脑子里面都像有头大象在乱踩,半边脸动不了,说话想不起下句,医生说就是中风前兆。”
韩松一直对自己有着较高的要求。所以当医生最初检查发现他的认知能力衰退时,韩松很不愿意承认,“还跟医生争执”。但伴随着病情严重,韩松也不得不接受大脑能力退化的事实。在韩松近期的微博中,“沮丧”“难过”是他的高频词语。他每天需要吃大量的药物,“先是中药,再是第二种中成药、第三种中成药,又吃西药,哮喘激素,还有胃药,接下来才是横路敬二中枢神经阻断药”。他说,“中药西药都在吃,希望有一种药能阻止或减缓”。
韩松检查报告/图源韩松微博
吃了药后的韩松上午都会昏沉无力,下午才能稍微集中精力工作,但头痛与焦虑又会开始,到了晚上他的大脑变得亢奋,却无法思考。他的记忆力开始衰退,本掌握日语与英语的他,会突然忘记一些简单的表达。在9月3日的微博中,韩松记录:“今天想用日语说‘这是什么’‘这是什么菜’,但是发现不会说了。已经学会的最简单的表达也在快速遗忘。又吃惊地发现竟然也不会用英语说这两句话了。这是周末一早就很沮丧的事情。”一些熟悉同事的名字,韩松也开始大面积忘记:“上午到单位,看到一位同事,很高兴,聊了一小会天,但是我知道现在也没想起她叫什么,上午开会也在拼命想。我跟她很熟悉……真是很难过。”
看韩松的记录,可以发现他的日常的出行也开始变得困难。早晨出门,需要看提示条来提醒自己需要携带什么东西,但是“还是忘了手机,回去拿,又出去,发现仍戴着老花镜,又回去换……很沮丧。”
韩松的提示条/图源韩松微博
尽管病情如此,据姚海*介绍,韩松的工作强度很大,就算到现在这种情况,他仍在在保持一定的工作量。
只是,这对韩松来说,越来越困难了,“不久前勉强完成年前答应的上海城市论坛的讲话,说上不到十分钟就累了,是脑筋里面抽着累”,为此他还辞去了中国科普作协科幻专业委员会主任的职务。
目前的情况也让韩松不得不放手科幻,他写道:我那有病的大脑已经退化到分不清什么是科幻什么是推理了……一些很简单的字我打不出来了,忘记了它们的形状,或者断绝了文字与键盘在神经系统中的联系。这意味着我逐渐不能进行有效的思考和写作了。
而韩松读者,一面为他目前的情况而难过,一面也钦佩他的勇气:他以自己为主角,记录认知记忆衰退,面对真实的自己是需要的勇气的。
红星新闻记者曾琦实习记者毛渝川实习编辑毛渝川
(下载红星新闻,报料有奖!)